「不要公開我們的戀情，其他一切我都可以答應你。」在他第一次公開否認他們的戀情時，他私下懇切的拜託她。
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好情人，他肯在她情緒不好的時候陪她到樓頂吹一整夜的風，他會在她生理痛的時候幫她買藥、摟著她陪她說話直到睡著，她的小習慣他都記得住，他還會把她不愛吃的菜通通挑掉。他的這些體貼溫柔，在在令她無法自拔，不能離開他。
可是那一天，他在他朋友的面前，否決了和她的關係。「情人？哈哈哈！你們想太多了，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她臉色一僵，愣在原地動彈不得。她知道他是個頗有名聲的公眾人物，也知道他的事業正要起飛，更知道他的桃花眼是怎樣的令在場的所有女性同胞心醉，可是…跟他在一起的快樂此刻彷彿見不得人，她覺得自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然後他還是照樣疼寵她，也照樣對外宣稱他不隸屬於哪一個女人，他是眾人的。
「拜託！你們也知道我不談感情的呀…喔，你說她呀，我跟她真的沒什麼。」、「她不過是我的朋友罷了，誰跟你說我跟她很熟？」、「她？喔，我認識呀，呃…不過我們不太熟，點頭之交啦…對呀對呀，我真的跟她沒什麼交情啦！」隨著外頭的流言越發熾烈，他的否決也一次次的越發深刻。目睹著這一切讓她無法忍受。越是不想在意，他撇清的神情就越益清晰，而那教她瀕臨崩潰。
終於有一次，在某個天氣令人煩悶的夜晚，他一邊在外頭對朋友對大眾澄清他的情事，一面又來到她家想向她索取一夜歡愛。她徹底惱了，拿了個床頭的檯燈就朝他扔去，燈泡燈罩鏗鏘的碎了一地，幸好他閃的快。大致收拾了一會兒他寒著臉詢問她怎麼回事，她發瘋似的大吼著，你不是說你跟我不熟嗎？我們不是點頭之交而已嗎？那你來這裡幹嘛？你這麼不想承認我嗎？我這麼令你丟臉嗎？
面對她連珠似的反應他一聲不吭，只是轉過頭去冷冷的說，我們之前就說好了，妳如果不能體諒我，那我們也玩完了。
她看著他絕情的背影覺得一陣寒冷，全身抖顫，眼淚卻怎樣也掉不下來。
冷戰了幾天他覺得有點後悔，畢竟還是愛著她的。來到她家，他一臉若無其事，看她的反應也好像沒有幾天前的那回事一樣，照樣和他說話、照樣給他煮飯、陪他上床，他不禁有些欣喜，覺得幾天來的憂慮都是多餘。
可是…可是在她溫順的外表下，他總覺得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
然後在一次朋友的聚會裡，他親眼看見她挽著一個男人的手狀似親暱的赴宴，會場上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美麗，放肆冶媚的和男人調笑著、吻著。而這是他從沒看過的她。會後他趁著她身邊恰好沒人，拉著她到一旁冷聲問著怎麼一回事，沒想到她竟極有技巧地抽回她的手，用生疏又冷淡的笑容回答：「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況且…我跟你，不太熟吧。」他正要追問她的男伴就來了，她的態度立即轉變，嬌笑連連的挽著那男人問說下一攤要去哪裡，而他愣在原地。他，也只能愣在原地。
這種情形越來越常見，而她身邊的男人面孔時時更新。再也沒有人詢問他兩之間的緋聞，因為她已經成為社交圈有名的花蝴蝶，而花蝴蝶是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同一朵花上頭的。
她家的鎖匙沒有換，她也一直不曾把其他的男人帶回家來。
事業上的應酬大幅減少，他開始習慣早早進了她的家門，開了燈在屋子裡默默的等她歸來。大部分的時間他是等不到她的，不是她徹夜未歸，就是她回來時他倦極已睡。
難得有一次，她像過去一樣在正常下班時間回到了家中，一開門就對上他那雙等待的眼。她一點也不訝異，「你在呀，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幫你下個麵好了。待會我還要出去，沒辦法煮太複雜的。」語氣輕鬆的彷彿他們之間仍像最初一樣，那段純粹愛著的時光。
「妳怎麼能這麼無謂！」他的火氣忽然翻湧而上，語氣有著濃濃控訴：「妳為什麼要這樣子，妳知道外面把妳傳的有多難聽嗎？」
她放下正拿起的湯杓轉身向他：「我知道呀，不過就是『花蝴蝶』嘛！」嘴角甚至揚起微微輕挑的笑。
看著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順手下了兩團麵，隨口說：「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社交生活。我們還是可以像從前一樣，這樣我們都不會有困擾，而這對你我都好。」
煙霧瀰漫中，麵條和在湯裡的甘香飄近他的鼻腔，那熟悉的香味依然沒變，而霧中她的剪影卻模糊了，他怎樣也看不真切。
「為…為什麼？我不要…我不要妳變成那樣的『花蝴蝶』，我不要！」
在他痛苦的低喃中她輕輕笑了：「你知道嗎？蝴蝶在痛苦的蛹化、會飛前，不過是隻只能攀伏葉面的毛蟲罷了，」她將盛好的湯麵端到他跟前：「我真的只想做你的毛蟲，可是…是你逼我蛹化的。」
是啊…是我逼她蛹化、逼她變成到處飛舞的花蝴蝶的...終於他哀切的發現，多麼想回到過去，可這一切都已挽不回。
桌上的碗熱氣正蒸騰，背對的兩個人誰都沒有發現，到底是誰為對方落了一滴淚。
2003/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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