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久遠的前情提要:善華對蒔兒秀彬的破局感到自責,決心離去,然而離去前又約秀彬到江原道走跳;蒔兒找到修誇壞掉的高殷禑,坦承自己無法釐清對泰賢的感覺,又因為還和曹秀彬糾纏著無法立刻做決定,卻使得泰賢暗暗決定去杜拜(因此遂了女四角黃靜茵想跟泰賢到一個沒有熟人的地方嘿嘿嘿的心意)。消失的兩個月我被一堆事情塞滿,包括學業跟實習。每天回來都累得一躺在地上就睡著,可是心裡還是惦記著很久沒澆水因此暫時停止生長的瓠瓜小姐啊!!是說好不容易寫出了二十四,卻無法保證下一集出刊日,真是一件很囧的事。不過,說好的事我還是會努力達成的!畢竟喜歡做的事,再累也覺得很有意思啊~最後,祝大家幸福,噗。



        早春的陽光透入玻璃帷幕,朴蒔兒坐在空無一人的會長辦公室裡等待,一邊環視整個空間的富麗堂皇。這裡的擺飾風格跟瓜州的社長辦公室如出一轍,她卻不再覺得突兀或不耐,反而有一種從容的熟悉感。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啊。

        「喔,妳來了。」辦公室大門被推開,南宮美人行色匆匆的走進來,邊對後頭的人交代事情,「……就是這樣。好了,李秘書先出去吧。」

        朴蒔兒拿起身邊的資料袋正要站起來:「會長,這是這一季的營運財報,跟您要我準備的資料──」

        「妳先等等,我還有個電話要打。」南宮美人示意她坐下,旋即又投入另一陣忙碌中。

        朴蒔兒依言安靜坐著。今天是匯報季度工作的日子,用了幾天準備資料,她一大早搭車北上,按照約定的時間來會長辦公室等候。然而母親一進辦公室便忙個沒完,早會之後又被別的要事延誤了與她相約的時間,朴蒔兒已在此等候近一小時,如今都近午了。幸好她之後沒別的行程,多待一點時間也不要緊。

        自從接手會社職務之後,她才明白維持一個公司的運作要花多少時間與心力。於是面對母親的忙碌與分身乏術,她終於能多一點體諒與包容。或許,這就是母親執意讓她任職管理階層的用意。

        「好了,把東西拿來我看看。」掛了電話,南宮美人出聲打斷她的分神。

        她趕緊整肅表情,遞上文件資料。

        經過一連串戰戰兢兢的報告與討論,終於換來南宮美人滿意的點頭:「這個構想不錯,就照妳說的試試。對了,中午我約了張理事吃飯,妳也認識,要一起來嗎?」

        她遲疑了一陣,搖搖頭。

        「知道了,那妳中午自理吧。」意料中的拒絕,使南宮美人不以為意,收拾著桌面卷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跟母親的關係彷彿和緩了許多。儘管那些命令式的語句依舊,她卻不再感到疏離與隔閡。待她終於習慣了會社的營運模式之後,母親對於她的經營策略不再事事監管,只要求她定期回報,甚至有時還會參與討論她的新構想。曾經覺得遙遠的母親,如今好像離她近了些。

        「對了,爸爸幾點的飛機?」明天就是週末,母親要她來總公司作匯報的時候,順便要求她來首爾家裡待到週日,因為父親要回來了。

        「喔,聽說杜拜的廠有點問題,妳爸的行程被延誤了,大概要下禮拜才能回來。妳如果不想待著,先回去也不要緊。」南宮美人停頓一陣,像是想起什麼,「說到這個,李室長……我是說泰賢,聽說他有可能被調派到杜拜,妳知不知道?」

        沒預期母親會提起這件事,朴蒔兒愣了一下。

        「他沒告訴妳?這也真奇怪,你們不是好朋友?」南宮美人挑眉,回想起蒔兒大一那年社團營隊出事,她在醫院裡第一次見到泰賢的情景

        「他……他已經確定要去了嗎?」

        「具體申請程序我不清楚──」

        母親還在說些什麼,可是朴蒔兒已經聽不清楚。一直到這一秒,李泰賢要離她而去、要走向很遠很遠的地方這個事實,才切切實實的撞進她腦海。和李泰賢最後一次見面那晚,他落寞離去的身影多麼孤單,然後,心酸的感覺猛然攫獲住她。

        倏忽,敲門聲打斷了南宮美人的話語。只見李秘書推門欠身:「會長,該出發了。」

        「嗯。」南宮美人應了聲,正準備出門,又似不放心,轉頭看了朴蒔兒一眼。只見朴蒔兒低頭不語,神色錯雜。南宮美人沉吟一會兒,露出了然眼色,悄然離去。



        李泰賢坐在辦公桌前整理上午開會的資料。正午時分,其他人都去吃飯了,偌大的空間安靜下來,多了點孤寂感。他望著桌上那張已經簽了名的申請表發愣,今天是遞交調派文件申請日期的最後一天了,他還在等什麼呢……

        「李室長……泰賢,幸好你還沒走!」從隔壁部門走來,黃靜茵見其他人已不在便改了稱呼,笑問,「聽說你決定去杜拜了,真的嗎?」

        李泰賢沒有回答,卻下意識地拿起文件夾蓋住桌上的申請表。

        「你還沒交件嗎?遞件期限是下午四點。」靜茵說著,皺了皺好看的鼻子,「我下午會去海外部,我幫你交吧。以後的日子,就多多拜託──」

        她話語未歇,卻被一陣由遠而近的雜沓腳步聲打斷。兩人一起望向門口,然後,李泰賢一愣。

        「朴……社長?」黃靜茵率先認出來人。

        「泰賢,你……有空嗎?我有話跟你說。」沒有理會黃靜茵,朴蒔兒站在門口定定說著,接著,一步步走向李泰賢。

        李泰賢面色凜然,看著向他走來的蒔兒,沒有說一句話。

        終於來到他面前,朴蒔兒伸手抓住他衣袖:「我已經跟秀彬哥……分手了。」



        週末惠化洞的話劇劇場裡,李泰賢與朴蒔兒喜歡的劇團正演出新一檔喜劇劇碼,引來觀眾笑聲連連。相較於明亮的舞台,坐在觀眾席裡的她的側臉被光影投射,顯得明暗不一。李泰賢微微側首覷著她,只見朴蒔兒像是什麼煩惱也沒有,專注望著前方,偶爾蹙著眉頭,一會兒又隨著台上的表演哈哈大笑。

        太過美好了,李泰賢反而有點不習慣。昨天以前,他還為了離去與否苦苦掙扎:想著她那只能守望卻無法碰觸的美麗,因為得不到所以痛苦得想割捨;下一秒卻又憶起這些年他們一起經過的種種,捨不得離開而無法決定。然後,她來了。
對他說,她跟曹秀彬分手了。

        「調派的事,你已經決定了嗎?」朴蒔兒看著他,面色有點蒼白,「可不可以……不要去?」

        即便是正午,頂樓天台的強風依舊帶著早春的冷冽。她在說什麼?是挽留他的意思嗎?他有些聽不清。

        「留下來,拜託。」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在朴蒔兒眼底望見閃動的水光。

        或許,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等待蒔兒前來挽留他。所以才會猶豫到最後一天,都還無法果斷地作出決定,所以才會在她一開口,便毫無骨氣地決定留下。

        惠化洞的小劇場,是他們大學時代最常流連的地方,如今,更是他們成為戀人後,第一個約會的地點。「戀人」這個概念,讓李泰賢有點恍惚。他們真的是戀人嗎?當她主動來到他身邊,他卻無法開口向她確認,他們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當時要說會等她的話呢?結果,卻把自己困在這個進退不得的處境。如果開口的話,蒔兒會不會覺得他在逼她?畢竟,她才跟曹秀彬分手不久……可是,如果不問的話,他又該如何定位如今的他們?

        分神之際,他沒發現演員們已經連袂出來謝幕。察覺他分心,朴蒔兒用疑問的眼神覷他,李泰賢只得心虛地跟著觀眾們鼓掌致意。

        「接下來要去哪裡?」走出劇場,朴蒔兒回頭問他。今日的約會,說好行程全給他規劃。



        結果,他們來到位在景福宮附近的三清洞。三清洞保留了許多朝鮮時代高官貴族居住過的韓屋,在上個世紀七零年代,曾是政府高層人士舉辦國內外重要會議的場合。然而隨著時代改變,那些保有古樸特色的屋瓦變成一家家獨具個性的咖啡館或藝廊,街道兩旁種植成排高大的銀杏樹,午後陽光穿透樹葉灑落下來,親吻著愜意漫步的行人。

        從藝廊走出來,路上隨處可見拿著單眼相機的男子,四處取景,為戀人拍照的模樣。男人與女人相互凝望,旁若無人卻又悄無聲息的微笑,好像世界都不存在、好像四周只剩觀景窗裡的她與手拿相機的他。如此專心一志只看望著對方,這就是愛嗎?朴蒔兒靜靜走著,想不起上一次和秀彬哥這樣地相處是什麼時候。

        怎麼可能不感傷?然而,此刻更多的是恍惚。

        「蒔兒!」泰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一回望,發現他手裡竟也拿著輕薄的相機,正對著她按下快門。

        「欸!你每次都這樣,專挑別人轉身的時候拍照。」雖是這樣說著,朴蒔兒仍湊上前,看向螢幕裡的自己。

        這是她嗎?轉過身的那一瞬,與圍巾密密糾纏的她的長捲髮被風揚起,望著鏡頭的眼神帶著飄忽,似笑非笑的嘴角柔和了臉部線條。畫面中的女子,與吐露春意的三清洞街頭諧和地融為一體,看起來多美。這是她嗎?還以為,在鏡頭的逼視下,她應是倉皇而憔悴的。

        忽而想起過往。每當他們一夥人出門,泰賢總是這樣,透過鏡頭,靜靜望著她。那些照片,也是這麼美吧?都說照片是攝影者心意的展現與投射,那時候總以為是他技術好,如今才明白,這是怎樣的心意。朴蒔兒的心,被這樣的溫柔觸動了。

        「怎麼只拍我?」她問。那嗓音,柔和地像春天的風拂過銀杏葉的聲音。

        李泰賢只是笑望她一眼,復又檢視方才拍成的風景。

        「給我。」沒等他同意,朴蒔兒逕自拿過他手裡相機,調成拍照模式,將鏡頭對準他們兩個。

        「幹嘛?」

        「笑一個。」朴蒔兒奮力伸長手臂,一邊調整角度,「你這樣照我不是很無聊嗎?仔細想想,我們的合照好像不太多呢。哎,你不要亂動。」

        挨在身後,朴蒔兒微捲的髮絲隨風飄拂,搔得他發癢。

        「我來吧。」最後,還是李泰賢一把接過相機,拍下兩人歡快笑著的模樣。

        陽光傾斜了,影子拉長了。走得累了,他們走進一家外牆爬滿藤蔓、典雅古樸的韓屋咖啡館。坐在靠窗位子等待的瞬間,她與李泰賢靜靜對坐,不發一語。橫在他們之間,是再安寧也不過的自在氛圍。放鬆下來,她竟然有點睏了。

        彷彿在杳無人跡的寒凍荒原裡踽踽而行,走得太久了所以麻木地不覺疲累。而今來到他身邊,放下那些糾結不再思想不再理會,朴蒔兒才發現,她有多渴望這種讓她心安的陪伴。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朴蒔兒說不上來。然而,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一刻停留得久一點。



        送她到了朴家大宅的門口,天色已經黑了。

        「真的不進來嗎?吃過晚飯再走吧,我媽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沒有一般戀人分別時的離情依依,朴蒔兒一如往常的問句,就像他們依然是朋友那樣。

        今天的她,覺得開心嗎?一路上她什麼也沒表示,只是像朋友般一前一後的走著,像朋友般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對話。對比之下,一整天心懷期盼而患得患失的他,是不是顯得有點傻?思及此,他忽爾落寞了。

        「沒關係,妳進去吧。」他擺了擺手,轉身要走。

        「今天……謝謝你。」

        李泰賢點點頭表示聽見了,旋即走向來時路。街燈照在路上,顯出深深淺淺的影子。走過了這寧靜的住宅區路口,再往前,就是車水馬龍的大街了。突然,他聽見朴蒔兒在後頭喚他,夾雜追著跑來的腳步聲。

        「怎麼了?有東西忘記──」驚訝地轉過頭,話沒說完,卻因為朴蒔兒握住他的手而停頓了。

        「你是不是……不高興?對不起我……」像在思索怎麼形容才好,她的眼神有些苦惱,「讓你不開心,真是對不起。你知道的,我的表達能力很差對吧?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很喜歡──」

        這一次,換她的話語停頓在李泰賢的懷抱裡。

        可以了,這樣就可以了。感受她髮間頸項傳來的暗香,感受她輕靠在他腰間的雙手,那些落寞與負面的情緒便瞬間離他而去。他真的很沒骨氣吧?沒骨氣得很幸福。

        佇立在街邊的戀人沉浸在湧動的美好裡,因此沒有注意,一輛眼熟的黑頭轎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蒔兒,還有……泰賢?你們怎麼在這裡?」南宮美人疑問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支持我寫這集的超級大理由:這張照片。他們兩個也太可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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